道教的人物

0
793

道教的人物

唐高祖的尊奉道教,自古中外的宗教,其根本雖然都建立在群眾的信仰上,但它的發展,大都仰仗帝王政權的崇奉而取得優勢。如果宗教也可以範圍於命運之說,則道教的命運,一至於唐初開國,實為鼎盛時期,此時不但在政治地位上,有所保障,且在民間道教上,也足與當時的佛教分庭抗禮。道教從此穩定基礎與展開後來的局面,全仗大唐天子與老子是同宗的關係,誠為不可思議的史實。

史稱:當唐高祖(李淵)武德三年五月,據太原起家而稱帝的時候,因晉州人吉善行,自言在平陽府浮山縣東南羊角山(一名龍角山),見白衣老父日:“為吾語唐天子,吾為老君,吾爾祖也。”因此便下詔在其地立老子廟。及唐太宗當政以後,便正式冊封老子為道教教主“太上老君”,亦信奉道教不輟。到玄宗時代,老、列、莊三子之書,便正式改名為道教的真經:《老子》稱為《道德經》,《列子》稱為《清虛經》,《莊子》稱為《南華經》。道教之隆,前無其盛。然其道教儀式與內容,自南北朝以來,已影響佛教,大多佛教援用道教制度而設置,至唐代更為明顯,此亦古今中外,所有宗教,大都潛相仿傚的常例。

玄宗雖隨祖宗遺制,同時崇奉道教,且親受道教道法,具有道士的身份,後來唐代帝王定有受籙的規矩,而當時貴妃楊玉環也皈依道教,號為“太真”,後來唐室內廷宮嬪出為女道士的風氣。故中唐之世,隨著女道士的風氣,處彌漫著文學境界的浪漫氣息,例如許多女道士,唐朝詩人贊詠懷思女道士的作品,俯拾皆是。

但道教在唐代雖然成為正式的宗教,並高於佛教的政治地位,然自南北朝以來,道、佛兩教的爭競,其勢仍未稍戢。當初唐之際,互爭尤烈,如史稱唐初三教之爭云:

武德七年二月丁巳,高祖(李淵)釋奠於國學,召名儒僧道論義,道士劉進喜問沙門惠乘曰:悉達(釋迦)太子六年苦行,求證道果,是則道能生佛,佛由道成,故經(佛經)曰:求無上道。又曰:體解大道,發無上心。以此驗之,道宜先佛。乘曰:震旦之於天竺,猶環海之比鱗洲,老君與佛先後三百餘年,豈昭王時佛而求敬王時之道哉,進喜曰:太上大道,先天地生,郁勃洞靈之中,煒燁玉清之上,是佛之師也。乘曰:按七籍九流,經國之典,宗本周易,五運相生,二儀斯辟,妙萬物之謂神,一陰一陽之謂道,寧雲別有大道先天地生乎,道既無名,曷由生佛經《中庸》曰:率性之謂道。車胤曰:在己為德,及物為道,豈有頂戴金冠,身披黃褐,鬢垂素發,手執玉璋,居大羅之上,獨稱大道,何其謬哉!進喜無對。已而太學博士陸德明隨方立義,偏析其要。帝悅曰:三人皆勍敵也。然德明一舉輒蔽之,可謂賢矣。遂各賜之帛。

這是初唐開國時期,宗教在御前辯論的第一回合,參加主要的對象,是道、佛兩教的重要人物,但其結論,卻以儒家為主的陸德明作了公允的評判,而且最後折衷,歸之儒理。後來開始道、佛兩教劇烈爭競的人物,雖然陰由宮廷的推波助瀾,而主使其事,當推太史令(類似現代的天文台長等職)傅奕為主:

武德八年(乙酉)太史令庾儉,恥以術官,薦傅奕自代。奕在隋為黃冠(道士),甚不得志。既承革政,得志朝廷。及為令,有道士傅仁均者,頗閑歷學,奕舉為太史丞,遂與之附合,上疏請除釋教事,十有一條。疏奏,不報。九年,太史令傅奕,前後七上疏請除罷釋氏之教,詞皆激切。後付廷議,宰相蕭瑀斥奕為妄,且雲:地獄正為此人設也。高祖復以奕疏,頒示諸儒,問出家於國何益?時有佛教法師法琳,作《破邪論》二卷以陳。

是歲夏四月,太子建成、秦王世民,怨隙已成,將興內難,傅奕毀佛益力,乞行廢教之請,高祖因春秋高而遲遲未決。及法琳等諸僧著論辯之,合李黃門《內德論》,同進之於朝。帝由是悟奕等譽道毀佛為協私,大臣不獲已,遂兼汰二教,付之施行。五月辛巳,詔書有雲:正本澄源,宜從沙汰,諸僧、尼、道士、女冠,有精勤練行,守戒律者,並令就大寺觀居止,供給衣食,不令乏短。其不能精進無行業,弗堪供養者,並令罷道,各還桑梓。所司明為條式,務依教法,違制之坐,悉宜停斷。京城留寺(佛寺)三所,觀(道觀)三所,其餘天下各州,各留一所,余悉毀之。六月四日,秦王以府兵平內難,高祖以秦王為太子,付以軍國政事。是月癸亥,大赦天下,停前沙汰二教詔。

由此可見道、佛兩教的爭競,在初唐高祖時代,已經牽涉到宮廷內幕的大案,凡古今中外,宗教與政治,始終結為不解之緣,殊足發人深省。